“‘京’彩文化 青春绽放”行动计划“行走田野间 探秘北京城”项目启动以来,按照相关工作部署,市考古研究院与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紧密配合,在新发现的丰台新宫遗址开启了长达半年的考古实践工作。丰台新宫遗址是北京地区首次发现夏商时期带双环壕的聚落,再现了青铜时代燕山南北与周边地区交流交融的历史,是北京“城之源”“都之源”的重要见证和体现之一。

编者按
为深入推进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时代新人培育、文化强国建设重要指示精神,市委宣传部、市委教育工委推出“‘京’彩文化 青春绽放”行动计划,通过信仰行、红色行、古都行、文艺行、志愿行、园区行等6项机制、14个项目,推动首都高校人才培养和全国文化中心建设双向互动、相互赋能。京华丹心特别推出【“京”彩行动】栏目,遴选发布行动计划相关活动报道,共同见证首都高校学生参与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成长成才的精彩瞬间。
“‘京’彩文化 青春绽放”行动计划“行走田野间 探秘北京城”项目启动以来,按照相关工作部署,市考古研究院与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紧密配合,在新发现的丰台新宫遗址开启了长达半年的考古实践工作。丰台新宫遗址是北京地区首次发现夏商时期带双环壕的聚落,再现了青铜时代燕山南北与周边地区交流交融的历史,是北京“城之源”“都之源”的重要见证和体现之一。
一、考古实践开展情况
1、进驻入场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考古队I期由17人组成,人员构成上注重“新老交替”的原则,既有参与过多次发掘的老手,也有初下工地的新生。“安全第一、加紧发掘、细致认真、虚心学习”,考古队指导教师钱益汇教授对队员们提出要求,“你们不仅仅是参与考古发掘的考古队员,还是首都师范大学考古学专业的学生,只有在田野中勤于思考、积累经验,才能为以后的学业,乃至事业的发展产生帮助,这次实习机会难得,希望你们能够珍惜”。
来到现场的那一刻,“工地菜鸟”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与想象情况的天差地别让他们对后续工作能否顺利开展画上了问号。“队伍中80%的队员是‘00后’,初次下工地的队员比例也很大,时间紧、任务重,压力确实存在,相对以往的带队方式,显然,我们得想些新的法子了。”考古队现场负责人李鸣一博士入场后连连感叹。

考古队在探方内工作
但考古人对于对抗“吃苦”这件事,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本事。艰苦的工地、简陋的驻地……这些客观上的短板并没有打散队员们对于考古的热爱。各项工作正式启动后,队员们很快就融入其中,从未抱怨,每天唯一的坚持就是专心发掘。看到队员们的坚韧与热爱,前辈们前期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2、重点试掘
首都师范大学考古队的发掘任务共分为三期,I期为3000平方米,II期500平方米,III期1000平方米。在开始正式的田野发掘前,市考古研究院和学校指导教师根据前期平面图的信息,以及队员们现场勘查的情况,研究确定选取四个探方进行重点试掘,帮助队员们尽快熟悉新宫遗址的实地情况。选取的四个探方包含了灰坑、墓葬、环壕等主要遗迹类型。
重点试掘阶段,每个探方安排两人负责——“方长”由工地“老手”担任,而“副方长”则是由实打实的工地“新人”担任。通过“老带新”的方式,“老手”们可以更好地巩固自身本领,“新人”们也能够更加正确、快速地成长,实现对田野考古流程和标准的熟悉,为后期全面发掘新方做好做足各方面的准备。考古队打趣地称这种方式为“新宫遗址‘方长’培训班”。


考古队在开会讨论(上)在准备底部刮面作业(下)
在试掘的过程中,队员们每天都会复盘总结当日工作,也会妥善计划第二天任务,不断完善磨合。在市考古研究院专业人员的指导下,考古队全面整理、及时解决发现的各类问题,并对发掘标准、发掘方法、记录方式等进行统一,争取让每一位队员都能够在实习实践中得到最全面、最直接的锻炼,让课堂上的理论知识与田野间的实践经验充分结合,力求知行合一。
3、全面发掘
随着重点试掘工作的不断推进,已经有更多的队员可以熟练地开展工作,更有新一批队员补充到队伍之中……新的传承开始了,面向整体4500平方米的全面发掘工作也开始了。
田野考古的开展仅凭热情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看大自然的“脸色”。自5月份全面发掘工作启动以来,沙尘暴、高温、雷电和暴雨天气接踵而至。每一次极端天气的到来,前期的部署和准备都会被打乱,甚至还会直接影响文物安全。探方被淹、遗存被埋、图纸淋湿……无数个特殊情况不断地磨砺着队员们的心性,考古工作在技术层面之上,更是一场自我的修行。
科技的发展为田野考古带来了革新,RTK、3D建模、同位素实验等手段更新迭代,专业人员需要掌握的工作技术也更加多样。实地操作最新设备是队员们平日在学校中很难实现的,大家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在学习、掌握和运用的同时,也为更好保障全面发掘工作的时效性提供了坚实保障。
二、考古实践成果收获
在长达半年的田野考古实践中,考古队在丰台新宫遗址共发掘清理墓葬37座、灰坑243座、井1座、窑址2座、房址2座、辽金车马道1座、灰沟5条,出土陶罐、陶钵、陶鬲、陶甗、穿孔石器、石斧、玉玦、铜耳环、铜钱等重要文物。发掘过程中,还发现了一批重要的夏商时期遗存,填补了一段早期北京历史的空缺,为研究该时期北京乃至北方地区聚落形态演变、文明化进程等提供了丰富的实物材料,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T0707、T0807是考古队承担主要发掘任务的探方,位于遗址西南部,南北毗邻,每个探方面积10米*10米。两个探方都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发掘完成,按自上而下、由晚及早逐层揭露。发掘遗迹单位时,队员们根据实际情况,采取二分之一发掘法或自上而下逐层清理的方法发掘,并对遗迹内堆积做好筛选,按单位收集所出全部遗物,采用文字记录、绘图、摄影等手段客观反映其堆积及文化特点。
1、T0707探方
T0707探方共清理出5个墓葬,包括3个汉代砖室墓、2个较浅土坑竖穴墓。墓葬多集中在南部,有3个墓葬由东向西依次排列,西部靠近西壁1座,北部打破北隔梁1座,开口均位于①层下,①层为耕土层。队员们重点关注的是位于探方西侧中部位置的遗迹,靠近西壁的T0707M174,最初是通过清理完表土后刮面发现,遗迹轮廓明显,整体呈长方形,墓向南北向。
发掘初期,队员们用探铲探了大概0.4米就戳到了骨头,后从上到下逐层清理填土,到0.4米位置人骨初步揭露。大家带上手套,拿上竹签和小刷子,开始了“抠细节”的活计。
清理人骨是个细致活,因为骨头在土里长时间埋葬会导致酥化,有的地方稍微大力点就会断裂,所以第一次清理的队员们只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书上说,清理人骨一般从头到脚清理。之前看书时,大家对这句话并没有在意,直到上手之后才明白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包含的重要的清理技巧——在清理过程中,会有刮下来的填土堆积,只有按照从头到脚的清理方式,这些填土才能方便清理出墓葬,又不会再覆盖住已经清完的部分。书本上的知识终究还是要在亲身实地下过田野才能真正懂得。
当墓葬全部揭露后,M174完整呈现在眼前——南北向约为2.5米,东西向约0.8米,深约0.4—0.42米,人骨位于墓葬正中,填土呈灰黑色,土质略黏,较疏松。人骨面部损坏较严重,只能看出头骨轮廓,其余部位保存较完整。葬式为仰身直肢葬,墓向北。推断无盗扰情况。这是考古队负责的第一个探方中发掘的第一个墓葬,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完整的人骨——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前的故事。


汉代砖室墓(上)出土文物(下)
2、T0807探方
T0807探方共发掘出2个墓葬、3个灰坑。其中的T0807M181是发掘的所有墓葬中较为特殊的一个墓葬,是双人合葬墓,位于探方中部,被M175打破。墓葬整体呈长方形土坑竖穴结构,无墓道。M181南北向约为3.6米,东西向约2.05米,深约1.2米。填土呈褐色,土质较疏松。在清理M175刮面时发现,轮廓痕迹明显,初步推断为墓葬,于6月15日开始清理,逐层揭露。
在距开口0.9米深时,队员们发现有陶罐存在,清理方式类似清理人骨,由北向南缓慢清理。清理过程中,发现南部两具人骨,人骨较陶罐在更深处。最终整体揭露出两具人骨,位于墓葬偏南部东、西两侧各一具;3个完整陶器,陶器上有红色纹饰,具有本土特色,位于墓葬西北部。后在找边时,发现墓西北部和东北部有两个小坑被M181打破,其中西北部的坑里存在鱼骨若干,经拍照后收集,东北部则没有遗迹现象,推测可能为盗洞。两具人骨在墓南部东、西各一具,其中西部人骨保存完整,东部人骨散乱分布。推测可能有盗扰情况,也有可能东部人骨是迁葬而导致的散乱分布。这个墓的发现和其他单人葬不一样,以往都是在书上见过的东西,现在原原本本地呈现在队员们眼前,还是自己亲手发掘的,大家的成就感不言而喻。
“只有亲身参与到发掘的每一处细节中,才能牢记这些步骤。”两个探方的发掘帮助队员们对田野考古流程形成初步认识。从选址布方、探铲勘测,到清理表土、刮面、初步判断遗迹现象后画线痕,再到由晚及早逐个发掘、清理和收集陶片、土样,最后写日记记录、绘图,整理资料,这一系列操作引领大家跨入田野考古的大门。


队员同技工师傅沟通工作(上) 在解剖沟划分地层(下)
实践让队员们快速成长。刚开始实习时,“老手”们很轻松地刮出清晰的地面,但“新人”们一上手却刮得参差不齐、深一块浅一块。“老手”们会手把手指导“怎么握手铲”“哪里发力”等技巧。在发掘灰坑时,队员们也会因为判断不清晰,导致做得过了一部分,甚至是判断错误遗迹。如T0807M178,刚开始根据其方形轮廓线判断为墓葬,但发掘中并没有出现墓葬的遗迹现象,甚至连陶片都没有,有的仅仅是一块蚌壳和兽骨,因此最后改成了灰坑的编号。
“考古就是要读懂一本无字天书,要大胆假设,才能去求证。”前辈们会时常鼓励队员们,大家也如同海绵,汲取着前辈们的见解、技巧,更加谨慎地判断每一个遗迹,争取做到多想、少错。这种严谨科学的考古学形象对队员们的成长和专业发展大有裨益。
丰台新宫遗址是考古队开展考古实习的第一个工地,对队员们来说意义非凡——他们完成了田野考古从理论到实践转换,对“考古”这份工作的学术意义有了真正的认知。一锹一铲、挥洒汗水的过程是辛苦的,但当揭露出完整的遗迹,尤其是发现遗物时的喜悦更让人激动雀跃。
考古学是研究“文化由何而来、又演进为何”的工作。实习实践的过程帮助队员们提高了专业层面的田野技术,更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和耐心,收获到满满的保护文化遗产的成就感,也更加坚定了为考古事业奉献的决心。
北京考古学会会长刘文华认为,市考古研究院和首都师范大学依托“行走田野间 探秘北京城”项目的携手,是新时期跨学科综合型考古学人才培养的重要探索。新征程上,在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建设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考古学,增强中国考古学在国际考古学界的影响力、话语权”重要指示精神的实践中,考古事业必将后继有人、人才辈出,成长在新时代的“00后”考古人也将在田野间的锤炼中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为赓续中华民族历史文脉贡献青春力量!